2012年5月4日 星期五

【弗雷x伯恩】數到今宵(上篇)


  • 此為上篇
  • 弗雷特里西x伯恩哈德
  • R卡劇透成份較少,但仍有閃閃R2或伯恩R3設定劇透成份。
  • 推薦作為「一個身體,兩種罪惡」的後續觀看。(直接讀不影響)




3386 / 3387

い よ い よ コ ヨ イ 、 キ ミ に 、 よ い と。











- 0, The night before departure -



狹窄的窗戶透進了晚風,吹彿著正準備就寢的伯恩哈德的前髮。連隊營地的燈火雖然微弱,仍然讓天上的繁星顯得更加稀疏。

比起訓練生們的教育和回收核心的任務,現在有個更大的難題困擾著伯恩哈德。

「……還是不行?」

背後傳來弗雷特里西的聲音,伴隨著床墊被壓迫的吱軋聲,即使不回頭,伯恩哈德也知道那是自己的雙胞胎弟弟。而隨著背後感知到的視線,想必弗雷特里西正坐在他自己的床上,凝視著站在窗邊的伯恩哈德的背影吧。

不得不回答的壓力讓伯恩哈德有點不願回頭。

 「現在的我不覺得有那麼做的必要。」

緩緩吐出連自己都覺得僵硬的回應,伯恩哈德坐回自己的床上,掀開被子準備就寢,迴避了隔壁床的弗雷特里西的視線。

「如果我說我有呢?……伯恩哈德,已經三週了,我們都是男人,你知道的,我不曉得你怎麼能夠做到,但對我而言這已經是很難忍下去的長時間了。」

雖然壓低了聲音, 弗雷特里西的聲音顯然比較急切。在這沒頭沒尾的對話中,兩人都絕妙地沒有說出事情的核心,但是他們都心知肚明。

自從伯恩哈德從前次任務的精神傷害中恢復以來,兩人之間持續著的不定期性愛也隨之中斷了。在上一次的任務中驚險撿回一命的伯恩哈德,經歷了不為人知的可怕凌虐,在惡夢中反覆經歷著被妖蛆及觸手折磨的遭遇。

被凌虐的過程中產生的性衝動,更是讓伯恩哈德不斷地受到罪惡感的苛責,在那樣精神到達極限的狀況下,只能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索求著弗雷特里西的慰藉。

而弗雷特里西也不遺餘力地,用自己的身體讓伯恩忘記那些可怕的回憶,隨著兩人反覆的肌膚之親,伯恩哈德的精神狀況也漸趨安定,直到最近,已幾乎完全擺脫了惡夢陰影。

他們之間的性關係並不是從那件事才開始的,早在更年輕的歲月裡,伯恩哈德便半推半就地和自己的雙胞胎兄弟發生了肉體的關係,這不為人知的秘密持續了好些年,即使到兄弟進入連隊之後也沒有斷絕。

伯恩哈德的內心每隔一陣子就面臨痛苦的掙扎,他知道自己重視弗雷特里西勝過任何一切,但同時又不得不警告自己,他們正在背德的沼澤裡越陷越深。即使他可以說服自己那一切都是弗雷特里西的強勢所逼,自己只是不忍拒絕,才一直藕斷絲連,無法推開他的臂膀……

伯恩哈德心理盤算著,隨著這次的惡夢事件落幕,正是個結束兩人這種肉體關係的大好機會。畢竟原本這就不是兄弟間應該發生的事,只要自己能夠狠下心來,總有一天能夠恢復「普通的」兄弟關係……他是這麼相信著的。

「伯恩哈德……」

弗雷特里西帶著哀求的聲音幾乎要動搖伯恩哈德的決心,但這不是退卻的時候,躺在床上的他背對著隔壁床,並不因此回頭,生怕自己一和對方四目相接,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防又會瓦解。

「你就自己解決吧。」小聲地說完這句話,伯恩哈德有點為自己的冷漠感到惱怒。

他聽見背後的弗雷特里西默默地站起身,離開床邊,隨之而來的是浴室門被關上的聲音。

伯恩哈德默默地在被窩裡強迫自己思考別的事情,直到沉沉睡去。





* * *



- Day 1 -



昨夜的氣溫偏低,被冷風吹涼的被窩讓伯恩哈德一早起來就微微感到頭疼。

雪白的床單反射著晨光,他看向弗雷特里西的床,已經空無一人,房間裡靜悄悄的。伯恩哈德這才想起,今天弗雷特里西出任務去了,要好幾天才會回來。他把棉被整齊地疊好,開始盥洗更衣,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沒有和哥哥打個招呼,就這樣悄悄地出門,實在不像是他的作風。也許昨天的事情讓他心裡有點芥蒂了吧,伯恩哈德這麼想著,內疚之餘不禁有種難以言喻的喪失感。

這一天沒有太多公務,許多隊員都出任務去了,也許是因為涼爽的天氣讓人昏昏欲睡吧,訓練生們似乎也格外乖巧,這一天的營地顯得特別平靜。





* * *




-  Day 2 -



吃完午飯,伯恩哈德端著餐盤走過人聲鼎沸的食堂。

被他鍛鍊了一個早上的訓練生們都累攤了,一面狼吞虎嚥地往嘴裡塞食物,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伯恩哈德也不忘隨時注意一下每個學生的狀況。

艾伯李斯特在角落的桌子安靜地吃著,身邊果然坐著艾依查庫,兩人之間沒有什麼對話。走道另一邊則是以阿貝爾和利恩為中心的高年級生團體,一群人打打鬧鬧,一些比較膽小的低年級生都繞道而行。

負責指導這群年輕人沒多久,伯恩哈德和弗雷特里西就能夠分辨出其中哪些是特別優秀的學生,而他們也往往形成了屬於自己的夥伴。雖然在營地裡時不時有打架鬧事或者霸凌事件上演,在全是少年和青年人的連隊中,要根絕暴力事件畢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會讓年輕人自己去打鬧一陣子才出面制止,而這也是觀察他們戰鬥及領導能力的機會。

離開食堂,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稍事休息,伯恩哈德略帶疲倦地望著窗外。

他忽然想起上週其他教官曾經提出過關於學生間性暴力事件的問題,在那之前,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件事。關於那些訓練生們是怎麼處理自己的性慾,這並不是他想關心的事,也不曾意識到那些年輕孩子們早已經是生理發育成熟的男人了。

連隊原本就是充滿男人的團體,像他們這樣的軍人,每當出任務駐紮外地時,自然也有不少隊員會在當地的酒館或花街柳巷尋歡作樂,直接來營地招攬客人的娼妓也不少。而那些訓練生們從來到營裡之後就幾乎不曾碰觸異性,因此同性之間的行為才會成為相對主流的管道吧。

伯恩哈德平常根本不會想到這方面的事,更不想深究其他同儕平常是和男人睡或是女人睡,但今天不知怎麼了,一經尋思,思考便難以停止下來。伯恩哈德發現自己一直都沒自覺到,他的情況和其他人不同——記憶中,從青春期以來,從來沒有找不到發洩管道的困擾。

對了,那是因為弗雷特里西的存在。

被掠奪的初吻,還有之後經歷過的無數種「第一次」,即使伯恩哈德一路抗拒,仍然一一被弗雷特里西連哄帶騙還加點強硬地奪走了,這麼多年以來,雖然他總是想著不能再這樣下去,身體卻是越來越依賴弗雷特里西。

坐在辦公椅上的伯恩哈德猛然打了個哆嗦。

他立即阻止自己繼續思考下去,他很清楚,如果在腦海中重新描繪弗雷特里西的身體輪廓以及他對待自己的各種方式,會發生什麼後果。伯恩哈德知道,自己關於他的記憶是如此地鮮明而具體——

——伯恩哈德,放輕鬆點,我不想弄痛你……

——吶,你知道自己的耳根一帶很敏感嗎?我喜歡從後面來,因為能夠像這樣……

「磅!」

啪沙沙沙,辦公桌上一疊堆得老高的文件隨著伯恩哈德的手肘敲擊桌面,失去平衡掉了一大半在地上。伯恩哈德兩肘放在桌上,兩手覆著自己的前額,強迫自己深呼吸直到轉移注意力。過了半刻鐘,他才起身,彎腰撿拾散落的文件。

懊惱的伯恩哈德覺得自己簡直像個毒蟲一樣無可救藥。





* * *



- Night 4 -



完全沒有人煙的廢墟中充滿著詭譎的空氣,連透過破敗的屋頂照射下來的陽光似乎都帶著讓人不安的顏色,這裡是早已被核心生物佔據的廢棄都市,四處只有奇異的怪物匍匐著。

弗雷特里西和小隊隊員們已經順利回收了核心,準備撤離。

這裡的怪物比起之前幾個任務遇上的都還要強上不少,即使出動了一個中隊外加一個小隊,仍然有大約半數的隊員負傷,使得隊伍行進相當緩慢。弗雷特里西幸運地沒有受多少傷,他走在隊伍的後方,注意不讓任何人落單。

轟!

弗雷特里西左側的牆壁忽然向他的方向崩頹,從煙塵中竄出一隻半人半龍,比成人還高的怪物,手持長槍,對著他咆嘯。

「嘖,這傢伙看來特別難搞。」

弗雷特里西往後一跳,拿出隨身的槍往那隻半龍人開火,走在前面的幾個隊員也回頭瞄準怪物,只是由於弗雷特里西離牠太近,不敢貿然開槍以免傷及長官。

怪物的動作非常敏捷,弗雷特里西反而按兵不動,看清怪物的移動後抽出了雙劍,迅速地格擋每一次的攻擊,對峙的途中,長槍的尖端劃破了弗雷特里西的左臂和右邊褲管,幸好出血並不多。

「喝啊啊啊啊!」

弗雷特里西閃身躲過怪物的利齒,用劍柄重擊龍人的下顎,隊員的子彈擊中牠的左腳跟,只見龍人失去重心,腳步踉蹌。趁著這個契機,弗雷特里西揮舞雙劍,鋒利的刀刃在怪物的身上留下無數的砍痕,牠淒厲地長嚎一聲,隨即倒地。

怪物的血汨汨流出,一直漫到喘著大氣的弗雷特里西腳邊。

「呼、呼……真是,回到營地之前都不能大意呢……」

弗雷特里西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傷,雖然很淺,但已經開始隱隱作痛。確認了其他人員的安危之後,他和最後幾位隊員們回頭,繼續往飛空艇移動。想必在戰鬥的同時,護送核心的主力小隊已經成功回到安全的地方了吧。

沙沙!

走了幾步,弗雷特里西卻聽到背後又傳來異樣的聲響,當他意識到那是剛才的怪物掙扎起身的聲音時,已經太遲了。

「嗚啊!」

砰!

半龍人從背後咬住弗雷特里西的小腿,將他拖倒在地,他連忙反射性護住前頭部,但膝蓋和手肘仍然受到著地的衝擊而發出鈍痛。他一邊掙扎著想轉身拔槍,一邊被怪物拖行了大約一點五阿爾雷,被咬傷的小腿冒出鮮血,在地上留下了痕跡。

啪、啪、啪!

數發小隊隊員的子彈擊中了龍人的前額,但已經呈現殭屍狀態的怪物不為所動,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也沒有轉移注意力。

弗雷特里西發現狀況不對,不能繼續打下去,但受傷的腿讓他無法迅速站起身來,他做下了即使被扯斷一條腿也要逃走的覺悟。

此時龍人忽然鬆了口,原本伏在地上的弗雷特里西迅速翻過身,試圖站起來。

噗滋。

一瞬間,周圍的風景好像靜止了。

龍人手中的長槍從肋骨下方斜斜刺穿了弗雷特里西。

弗雷特里西幾乎被自己呼吸道裡湧出的血嗆到,一時之間,他想不到任何對應的方法。從剛才開始就失血過多,使得他的手腳已經逐漸失去力氣,現在連換氣都有困難,弗雷特里西此時只覺得眼前逐漸黑暗起來。

「咳、咳!咳、噁……」

隨著把他釘在地上的那把長槍被拔起,口中溢出的鮮血染紅了弗雷特里西的前襟,他仍然試圖撐起上身,但強烈的暈眩隨之襲來,全身撕裂般的痛楚和無力感使他難以照著自己的意思活動。

「嗚嚕嚕嚕……」

龍人從喉嚨裡發出低鳴,再度舉槍刺向弗雷特里西的前額。




* * *



- Day 5 -



「不——!!!!」

伯恩哈德在黑暗中睜眼。

過了幾秒,習慣黑暗的瞳孔只見到微弱的晨光下,有煙塵在空氣中浮游。心臟好像要跳出胸口般猛烈地鼓動著,難受得幾乎要窒息,他感到自己的後頸略為汗溼。

花了一點時間,他才體認到剛才見到的場景只是一場惡夢。

——不對,又怎麼能保證那一定只是一場夢?伯恩哈德知道自己的惡夢往往特別真實,但像那樣具有臨場感的弗雷特里西的身影,記憶中恐怕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緩緩坐起身來,心頭強烈的不安仍然抹滅不去,伯恩哈德仍然有點呼吸困難。

人們總說雙胞胎會有不可思議的心電感應,好比說一個人受傷了另一個人就會感受到等等,但是伯恩哈德一向不認為自己和弗雷特里西之間存在那麼強的牽絆,兩人總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萬一什麼小傷都要互相感應,豈不是礙手礙腳。

再說,伯恩哈德其實常常懷疑自己和弗雷特里西是否真的出自同一個母胎。兩人的個性天差地別不說,除了體型外,長相其實也不很神似,雖然是兄弟,實際上並不像許多雙胞胎一樣有那麼如膠似漆的情感或各方面的同步率。

即使他們某種意義上有過肉體的結合也一樣。

弗雷特里西或許是追求著兩個靈魂的共鳴,但對伯恩哈德而言,兩人仍然是幾乎不相干的個體,這麼多年來,他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弟弟也許會擔心自己在戰場上負傷吧,但他也很少去想哪一天弗雷特里西有可能發生什麼意外。兄弟倆是走過鬼門關無數次的傳奇雙子,在連隊裡聲名遠播,也許他只是沒有考慮過那極小的可能性……

伯恩哈德不得不重新思考那個夢的意義。

但大半夜的他什麼也不能做,胸口強烈的不安使他無法入睡,就這樣在房間裡徘徊到了天色大亮,才像以往一樣準備上工。



* * *



「教官,您還好嗎?」

上午的實戰訓練,心神不寧的伯恩哈德好幾次都不小心露出破綻,被艾伯李斯特的木刀擊中了兩次,不愧是個敏銳的孩子,很快就察覺到他有哪裡不太對勁。

「沒事,不必擔心。」

「只要您不是故意讓我就好。」艾伯李斯特推了推眼鏡。

「當然不是,你確實是個優秀的戰士,假以時日一定能超越我。」

伯恩哈德隨便應付了幾聲,看著下課之後的訓練生們陸陸續續回去宿舍,才轉身往情報部門走去,腳步越走越急促。

「有任何目前正在值勤的D中隊第二小隊的情報嗎?」

明知道這次不是自己的職務範圍,作為留守營地的小隊長,伯恩哈德仍然向情報部門的小隊員詢問了最新的戰況。

「我們先前已經和米利安隊長取得聯絡,A中隊和D中隊第二小隊稍早已經成功取得核心,向總部回報了,現在他們正在回程上,估計最晚明天,最快凌晨就會回到總部了。」

「……傷亡呢?據我所知這次的『渦』充滿了意外的強敵。」

「是的,這次的任務相當棘手,大約有一半的隊員負傷,重傷者估計在十人以上,但目前似乎沒有任何人員死亡的消息傳出。」

伯恩哈德感覺胃抽了一下。

「至於小隊長或隊長等級的長官,據回報並沒有重大傷亡。」

「……」

「您怎麼了嗎?」

「不,沒事,謝謝。」

伯恩哈德露出有點遲疑的表情,離開了房間。

照情報看來,身為小隊長的弗雷特里西應該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伯恩卻在理性和自己的第六感中掙扎。如果弗雷特里西完全沒事,那自己這強烈的不安感和這幾天下來紛亂的思緒又代表了什麼?畢竟他不認為連隊的情報部門會從前線帶回不可信的情報。

不論再怎麼不安,要是懷疑情報有誤,那就是太嚴重的被害妄想症了。

也許是因為睡眠不足的關係吧,昨天還可以忍受的頭痛,到了傍晚變得越來越嚴重,到了令他無法忽視的程度。伯恩哈德只好向醫務單位要了一些有嗜睡副作用的強力止痛藥。

他忽然想到搞不好自己只是著涼感冒了,才會有心悸、頭痛、食慾不振等等的症狀。晚餐時間,伯恩哈德勉強吃了點東西墊胃,便吞下了藥。

感受到睡意漸漸變濃,他趁著藥效還沒完全發揮時趕緊沖了個澡,便早早就寢了。






* * *



- Day 6 -



「……哈德、伯恩哈德?」

意識朦朧中,伯恩哈德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只覺得眼皮異常沈重,勉強撐開眼睛,感覺視界一片閃爍,光線刺得他再度閉上了眼睛。

「……怎……不舒服……?要不……你的……?……嗎?」

有人在摸自己的頭髮,那是弗雷特里西的手,弗雷特里西的聲音,即使不用睜眼也知道。但伯恩哈德還在沉睡的腦子顯然無法將所有聽見的單字辨識成完整的句子,他勉強又睜開眼睛,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弗雷特里西背著光,對他露出苦笑。

他發現弗雷特里西的頭上似乎纏著繃帶,伯恩哈德想伸手碰觸他,卻覺得四肢好像灌了鉛一樣沈重,也許是昨天的藥效有點太重了吧,強烈的睡意讓他的思緒斷斷續續的,無法思考。

就這樣,他的意識又融化在白光裡,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 * *



「啾啾啾啾……」

伯恩哈德在鳥鳴聲中醒來,覺得腦袋異常地清晰。

但是他一睜眼,視線中看到的天花板花色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不太一樣,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伯恩哈德坐起身來,環視四周的家具、門窗……確認自己還在這個再熟悉不過的房間裡,只是好像有那麼點不一樣。

過了半分鐘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竟睡在弗雷特里西的床上。

伯恩哈德完全不記得自己昨天走進浴室之後做了什麼,但也可以猜測出,大概是因為這張床離浴室比較近,昨天的止痛藥生效之後,意識朦朧之下洗完澡看到有床就爬上去睡了吧。平時他們兩個是完全不會去睡對方的床的——即使是激情過後大多數時間也會回到自己的床上。

「啊……!」

伯恩哈德從床上一躍而起,他想起了神智不清時所見到的弗雷特里西的影像。雖然無法確定那是自己的記憶還是另一個夢境,但那顯然負傷的模樣使他非常介意。

人們常說如果至親的人發生了什麼萬一,有時候靈魂會遠渡千里前來託夢告知,該不會……想到這裡伯恩哈德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馬上甩甩頭,阻止自己往壞方向想下去,人只有在精神最動搖的時候才會去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這天早上沒有特別的工作,伯恩哈德換好衣服,出了門,在走廊上快步走著。

出任務的幾個小隊似乎已經班師回營,建築物裡走動的人比起前幾天增加了不少。伯恩哈德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中認出了隸屬於D中隊第二小隊的隊員,馬上叫住了他。

「伯恩哈德小隊長早上好!」

「早。你們小隊長呢?」

「您是說弗雷特里西小隊長?我想……應該是在醫務室——」

聽到醫務室三個字,伯恩哈德幾乎寒毛倒豎,連回應都忘了,轉身就往醫務室走去。留下那名年輕的隊員站在走廊上,一臉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遠去。

「打擾了!」

伯恩哈德推開醫務室的門,與其說是醫務室,不如說是中型醫院,裡面放著很多病床,被這次任務帶回來的傷患、軍醫和各路隊員擠得水洩不通。

「伯恩哈德?」

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的弗雷特里西顯得有點驚訝。

「弗雷……」

伯恩哈德好像忘了自己原來的目的似地,在門口楞了幾秒,才向弗雷特里西走去。

一名軍醫助理正在幫他換右邊小腿上的繃帶。如同今天凌晨所見到的,弗雷特里西的額頭和左臂也都纏著繃帶,不過看他精神很好,似乎沒有什麼大礙。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啊,我的傷?這沒什麼,都只是皮肉傷而已,雖然現在手腳纏著有點不方便,已經快要好了,大概過一兩天就能拆繃帶。」

「其實這些傷不是昨天回收核心時被那些龍人弄的,是出發第二天在路上清一些小雜魚時不小心弄傷的,結果因為手腳不方便所以沒有參加核心回收的任務,留在基地待機,真丟臉啊哈哈哈……」

聽著弗雷特里西明朗的笑聲,伯恩哈德忽然覺得有點脫力,只是沉默地聽著。

「我還想在醫務室繼續幫忙,人手有點不夠。」

「嗯。」

「伯恩哈德?你怎麼了?」弗雷特里西不可能不察覺兄長的異狀。

「什麼怎麼了?」

「你的臉色很不好呢,我聽其中一個醫官說你昨天來拿藥……今天凌晨我回房間時叫你也完全沒反應,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原本伯恩哈德睡在弗雷特里西床上這種反常狀況就已經夠讓他驚訝了。

「……只是有點頭痛罷了。那我回去工作了,你多保重。」

「啊、嗯,晚點見。」

弗雷特里西看著伯恩哈德有點不自然地走出醫務室。





* * *



- Day 7 -




一切都回到了再平凡不過的日常。

兩兄弟住在同一個房間,共用一個浴室,早晨往往是伯恩哈德先醒來,他的床總是比弗雷特里西的整齊,也比他更一板一眼地更衣、工作……

可是伯恩哈德總覺得心中有什麼無法解決的事情,如鯁在喉。

雖然傷口快要痊癒了,頭上的繃帶已經拆除,弗雷特里西還是儘量避免用傷足到處走動,也不能用左手拿重物。受傷對於軍人而言已經是家常便飯,比這嚴重的傷也不是沒有受過,他本人也不以為意。

自己收到了下週要帶隊出任務的命令,和以往的工作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伯恩哈德這次忽然意識到,萬一弗雷特里西在上一次的任務沒有平安歸來,會是什麼狀況。

他一定會後悔得恨不得殺死自己。

尤其在弗雷特里西出發前他所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竟是那麼冷酷。

從那一夜以來又過了一週,坐在辦公桌前,伯恩哈德仍然漫無邊際地尋思著,這一周他究竟花了多少時間在煩惱這些以往不曾想到過的事情。而當他為自己耗費的時間感到驚訝時,這一天又是在腦海裡充滿了弗雷特里西的狀況中度過了。




(待續)

【連結】:數到今宵(下篇)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