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利安x里斯】至親之人

• 米利安x里斯
• 沒有H
• 星幽界
• 大概是作為一種番外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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オトコココロは幼きもの

那是從彷彿深海般的沉眠中醒來之後有一陣子的事情了，在星幽界重複與魔物的戰鬥中，里斯才逐漸熟悉對於自己身體的掌控。他意外地發現自己算是很遲緩的，明明在生前應該是擁有戰鬥天賦的人物，在這個世界裡，卻不像某些同伴一被召喚就是優秀的即戰力。

如此以戰鬥為生活最大重心的自己，卻有這麼明顯的疏離感。里斯不是擅長沉思的人，但他感覺到，這和人際關係上的疏離有那麼點關係——即使不願承認。

又是一場辛苦的戰鬥，回到宅邸，里斯沒有留在大廳等著晚餐，獨自到了中庭裡的噴水池痛快地洗了把臉。建築物的陰影之下，庭院裡的石頭步道和噴水池顯得很冰涼。

「還好嗎？」背後傳來米利安的聲音。

里斯緩緩回頭，感覺到水珠從他的瀏海前端滴落。

「你的情況看起來似乎沒那麼好。」

「嗯。」沒有什麼特別好否認的，里斯僵硬地點頭。

米利安用右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勝負都是一時的，但里斯心裡知道，這並不是偶然，對於過去的模糊記憶，和突兀的星幽界生活，他的適應不良連帶著影響到上戰場的心情。

「我大概不像你們一樣能笑著接受這裡的生活，太多疑問和挫折感了。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大家還能那麼平靜，甚至開心呢？」里斯總是以有點忿恨的態度掩飾沮喪與脆弱，湖藍色的眼瞳微微晃動著。

「我以為你夠瞭解我。」米利安平靜地回答。

「……抱歉，我不是對你的態度生氣。」里斯別開視線：「你承受的質疑不會比我少。」

「我背叛了連隊，這足以讓這裡的夥伴——伯恩哈德和弗雷特里西、阿奇波爾多，還有很多人……尤其是你——都不諒解我，這我早有覺悟。」

里斯的甦醒比原本預計的還要晚，而在他還沒有融入星幽界的生活時，米利安就跟著來到了聖女之子的宅邸。一切對其他的人來說彷彿理所當然，而對里斯而言，都是措手不及，他簡直要被過度的資訊量給壓倒。

里斯記得米利安，也記得許多生前的幾乎是過度的細節，而在戰鬥與記憶的恢復儀式之後，里斯想起了父親，想起了連隊的隊友。但是最重要的，關於自己的結末，以及自己失蹤後連隊的發展是一無所知。

他們從其他隊友口中可以共享部份的記憶，所以知道後輩們和米利安之間的糾葛，也認識了這些晚幾輩的成員。米利安還記得自己加入連隊初期的事情，但對於中後期也只能從其他人的記憶中推測。

「我不會對你背叛這點生氣。」里斯沉著地說：「曾經對我們來說那麼重要的連隊，居然會讓你選擇背叛，可能連隊在我所不知道的時期已經變質了。」

或許在失去E中隊的時候，自己心中的連隊就已經不是連隊了。米利安沒有說出口，他對於自己背叛的理由同樣一無所知，但如果這是理由，對他而言已經有足夠的說服力。

兩人緩緩走進室內，空蕩蕩的走廊上沒有任何人，格子窗戶的影子投射到花紋地毯上。窗台前放著緞面的貴妃椅，配上木頭小几和花瓶，在通往庭院的門邊擺設成一個小小的起居空間。

「和我認識的都不一樣了。」里斯默默地說：「……我不是擅長應付人際關係改變的人。」

「我知道。」

里斯還記得他在這個世界剛見到米利安的時候的事情。雙子等連隊後輩的改變已經使他受到了不小的衝擊，更不用說是在他記憶中最為鮮明的幾個人之一的米利安了。

『你……少一隻手了呢。』

那是他說出的第一句話， 雖然還有很多其他數不清的事情在腦海中轟隆作響，但他彷彿一開口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米利安雖然讓他看了用特殊能力形成的透明的手，顯示生活上和作戰上都沒有大礙，但彷彿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觸動了里斯心裡脆弱的部份。

「我也希望我們關係的改變能壓到最小。」米利安輕輕地說道：「雖然有很多的困難。」

「怎麼說呢……好像只有我一個人還是小孩子一樣的。」里斯坐到椅子上，苦笑著，眼神轉向一旁：「一覺醒來，大家都比我年長，大家知道的事情都比我多。連自己被當作前輩這件事情都顯得滑稽，現在連戰鬥也不特別比人強了。」

說著自己好像小孩子時那種好像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使他一瞬間確實更顯得像孩子。

里斯是自尊心很高的人，米利安知道這對他來說很不好受，即使在過去不是那麼重視人際關係或地位的人，里斯實際上有滿重的長幼尊卑觀念，對於年長者和長官會注意講話態度，而對於自己的實力和在連隊中的地位也有清楚的認知和自傲。

「說得也是。」米利安俯視他，眼神顯得很柔和：「一覺醒來，我和你的年齡差距，從七歲變成了差不多二十歲，連我都有點害怕起來。背叛了連隊，少了手，這樣的我，還值得這個年輕的王牌嗎？你有足夠理由對我失望。」

「米利安……」彷彿察覺到自己的不安也感染到了對方，里斯抬起頭來，像是要留住他似地抓住他僅存的那隻手。

「你也許覺得伯恩哈德他們現在都變成你的長輩了，但在他們的記憶中，你還是那個傳說的英雄才是，絕對不會因此就看輕你的。我也一樣。」

里斯低下頭，沒有說話，只是加重了拉住米利安手腕的力道，隨之感覺到那隻透明的手像以前一樣摸著自己的頭。

第一次主動去了米利安的房間，是他第一次接受恢復記憶儀式之後的那一晚。想起的記憶內容不算特別衝擊，但他只是感覺到自己迫切需要一點溫暖。

有點粗魯地要求擁抱的時候，他沒有告訴米利安自己很想念父親。老鐵匠即使少了一隻腳，對年輕的他來說永遠都還是最值得尊敬的存在。他意識到自己大概到死都無法回到家鄉讓父親看上一眼，才二十幾歲，強烈的空虛感使他無法承受。

那樣父親的身影，和重逢之後米利安的形象，有那麼幾個不謀而合的地方。確實，兩人的年齡差距大到即使是父子也不奇怪的程度了。里斯也已經分不清楚，對於父親的情感，以及對於米利安的情感，究竟哪一項在那一晚佔了上風。

就和生前一樣，肉體的關係不足以證明什麼，也不是特別會膩在一起的類型。兩人的關係還在斷斷續續的復原之中，至今仍然與疏離感苦鬥著。

「米利安，你知道我不是很會說話，但是……我想你知道，對我而言，實力和榮譽，才是最重要的追求。我對你的尊敬，不會因為那些事情而減少。」

「嗯。」米利安點頭，即使他不完全被說服，還是表現出理解的樣子。

「你也是男人，你知道，不被自己重視的人尊敬，是很大的傷害吧。呃，希望你不要誤會，但是我真的是把這點放在第一位……並不是因為我冷漠，這是我的價值觀。而，不管是過去的你，還是現在的你，都是我敬重的男人，就像我的父親一樣。」

米利安沒有露出特別的表情，他知道里斯的意思，是企圖解說：『我不是在說我不愛你，對我來說尊敬高於愛，而我最尊敬的是你和父親。』就算穿越了死亡之門，他想他對於里斯的語言翻譯能力應該沒有減退太多。同時也是基於一種想捉弄自己喜歡的傢伙的心裡，米利安沒有明確地表現出理解而高興的樣子。

「嗯，你一定能重回那個大家尊崇的王牌的。」

那不是里斯期望聽到的答案，不習慣這麼積極表達的里斯顯得有點挫折——他不懂得要怎麼說話才能正確地傳達情感和得到想要的回應。里斯輕輕鬆開手，靠著椅背又重新坐正，眼神中充滿了複雜和彈盡援絕的無力感。

這種有點受傷的罕見樣子，幾乎可說是米利安獨享的表情，他微微一笑，然後屈膝。

「你很想他。」

突然獲得擁抱的里斯一瞬間顯得有點驚愕，隨之垂下抬起的手臂，靠在米利安厚實的肩上。米利安一隻手攬著他，失去手的那隻袖子在里斯眼前擺動著。

「嗯。」

里斯知道米利安指的是自己的父親，他點點頭，閉上眼睛感受他的溫暖。他在腦海中回想著記憶中父親的種種形象，卻發現佈滿腦海中的都化成了米利安的身影。

他沒有說出他也很想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