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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化系列、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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そのうしろ姿が、弟なるものの。
這一天，才從任務回到宅邸的弗雷特里西，一回來就感覺到眾人的氣氛有點奇怪，說不上凝重，但是在交誼廳和餐廳遇到的幾位夥伴們都欲言又止。
難道是有什麼強敵還是重大災難出現了嗎？如此擔心著的弗雷特里西，很快就發現，有些傢伙的狀況不太對勁——該怎麼說呢？眼前的景象讓他感到非常懷念。
「啊，是教官！」
「您辛苦了。」
「是你們啊。」
戴著眼鏡的黑髮青年仍然像平常一樣冷靜，但是在他旁邊的金髮少年卻讓弗雷特里西懷疑自己是否夢到了過去的往事。 短短的頭髮，湛藍的眼瞳，大約十三四歲的纖瘦身形——但是那理當不該出現在這個年紀的艾伊查庫臉上的眼罩，帶來一種反諷般的現實感。
「這是……怎麼回事？」 弗雷特里西指著艾伊查庫。
「即使時光倒流，已經失去的眼睛也不會再長出來。」艾伯李斯特淡然地回答。
「腦袋裡的東西還是沒變啦。」艾伊查庫接著說。
「不，我是問你為什麼他變成十幾歲的樣子。」
從他倆的回答，弗雷特里西得知，就在他們出任務的這兩天，有幾名同伴因為不明原因而返老還童，年齡倒退了不少，大都是在十年前後，有長有短。初步研判可能是沃肯特別研發給自己和自動人偶用的保質藥水被不知名人士動了手腳，混進某些人的飲食之故。
沃肯承諾幾天之內就能做出解藥，反正人手眾多，戰力上還不需要擔心，這段期間大家也只能忍耐一下。但話說回來，對於這樣的狀況感到新鮮有趣的人也不在少數。
「……伯恩哈德呢？」
「不曉得，有幾個傢伙自從發生這事情之後就不知道躲去哪了。哈哈，我倒是一點也不在意，很好玩不是嗎？」
看著艾伊查庫稚嫩的臉上露出滿不在乎的笑容，弗雷特里西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他隨便敷衍了兩句，就匆匆走向伯恩哈德的房間，途中也遇見了三三兩兩的同伴，雖然不是所有人都受害，但確實出現了一些陌生的年輕容顏。
＊ ＊ ＊
「伯恩哈德！你在吧？我開門囉！」
由於不用擔心太多襲擊或宵小問題，久而久之，宅邸裡大部分的人都失去了鎖門的習慣，只有像伯恩哈德、羅索和多數姑娘們仍然會記得把房門反鎖。雖然房內沒有任何回應，弗雷特里西知道他應該在房內，便拿出共同鑰匙開門進入。
「……」
站在窗邊的伯恩哈德只是默默地轉過頭來，神情複雜。
「哇。」
雖然心理有個底，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光景，弗雷特里西還是小聲驚嘆了。
「——這還真令人懷念。」
「別說了，我頭痛得要命。」
「你覺得這是幾歲？十六歲？」
「差不多十五六歲吧，唉。」
伯恩哈德微微仰頭看著弗雷特里西，這讓他覺得格外新鮮，因為從小到大他們之間都沒有過明顯的身高差距，從身高推斷，伯恩哈德目前的年齡約莫在已經發育成熟但還沒到達成年身高的階段，比他的兄弟略矮一些。
由於幼體化的伯恩哈德體格變得沒有成年期那麼高大，濃密的頭髮看上去顯得比原本要長，包裹著蒼白而稚嫩的臉龐，有種特別陰柔的氣息。他的臉頰比成人時更飽滿，但仍然不改瘦削的輪廓，他挑了比較合身的衣服換上，只是原本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還是過於寬鬆。
「嘿嘿，那這幾天要換你叫我哥哥試試看嗎？」
「別鬧了。」伯恩哈德沒好氣地瞪著面前笑得很燦爛的兄弟：「身體變成這樣，戰力大為減退，連我的劍都很沈重。」
「反正大小姐不會叫你出任務吧？」
「……我倒是想試試看，這個時候的自己極限在哪裡，確實在這個年紀應該已經進連隊，而且開始參與任務了，理應能夠戰鬥。」
彷彿想挽回當時做不到的事情似地，伯恩哈德默默看著自己的右腕。
「別太勉強啊。」
雖然嘴上這麼說，弗雷特里西知道伯恩哈德一向是會勉強自己的人，看來只好這幾天多注意一下他的狀況了，外表是少年，心智還是原來的那個伯恩哈德，但那纖細的外表仍然讓他升起一股對於未成年人的保護慾——這大概也是生前就有的職業病吧。
「需要我來和你一起住嗎？可以替你穿衣服，叫你起床什麼的。」
「你也太誇張了吧，就算年齡倒退很多，這具身體也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年紀了，我又不是變成幼兒，不需要你打理生活。」也不想想平常都是我在替你操心，伯恩哈德想。
噗哧。
「……笑什麼？」看著眼前的兄弟，伯恩哈德微微瞇眼。
「你的聲音好細，聽起來真不習慣，哈哈。」
「威嚴盡失對吧。」
「不……只是，」弗雷特里西拍拍伯恩哈德的肩：「很可愛。」
「……」
伯恩哈德用有點不敢置信的表情瞪著弗雷特里西，好像在問他該不會想趁著自己變成少年體型時上下其手吧。
「你餓了吧，一起去吃飯？」
平常雖然對伯恩哈德抱持著手足之情以外的欲求，但此時從弗雷特里西的神態之中似乎讀不出任何性的暗示或因為哥哥的幼體化產生的遐想，不愧是以前受到孩子們敬重的教官，也許比起性，現在的伯恩哈德更是個激起他保護、照顧弱小之情的存在。
想到該不會想歪的只有自己吧，伯恩哈德不由得懊惱起來。
伯恩哈德似乎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失去威嚴的模樣，無論弗雷特里西怎麼勸都不願意離開房間出去吃飯，於是他只好從餐廳把兩人的餐點運來，一起在伯恩哈德的房間裡吃。
「你不一定要和我一起吧。」
「總覺得不趁現在多看看你少年的樣子，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確實，死者的身上不會有時間的痕跡，即便是生前，已經度過了的少年時代，自然也不可能重新回味。弗雷特里西雖然覺得有趣，心底也有點希望兩人可以一起回復成剛進連隊那時的生澀樣子，再次體驗一下那段少年時光。
「我把餐盤拿回去廚房，好好休息吧。」
兩人用餐完畢，弗雷特里西推著小餐車站在門口。
「我根本什麼也沒做啊，甚至想去練習戰鬥。」只是不想出房門被看到罷了，伯恩哈德小聲咕噥。這小聲抱怨的樣子並不常在成年人的他身上看見，讓弗雷特里西有種新鮮感，很有種青少年的感覺。
「晚安，早點睡喔。」
「不必擔心我。」
「好、好……」
弗雷特里西一邊走向廚房，一邊向背後的伯恩哈德擺了擺手。
弟弟看起來意外地高大，原來以前訓練生們是這樣仰視他們的嗎？看著他緩緩離去的背影，伯恩哈德不禁怔了數秒，才想起萬一被別人看到自己就糟了，趕緊又躲回房間裡。
＊ ＊ ＊
以往都是伯恩哈德先起床，然後把還在賴床的弗雷特里西叫起來，即使在這個世界他們各自擁有自己的房間，早上還是會象徵性地看看對方是否已經出門。
翌日早晨，天還沒透亮，弗雷特里西卻很早就睜開了雙眼，也許是潛意識裡的責任感驅使，或者有什麼預感吧，他感覺自己必須扮演一個可靠的大人。弗雷特里西迅速地盥洗、換好衣服，走到對門的伯恩哈德房門前，敲了敲門。
伯恩哈德不在。
想必是趁著大家都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去晨練了吧，弗雷特里西大概可以推測他的行蹤。但是宅邸附設的各種練習場地並沒有伯恩哈德的蹤跡，找遍了建築物裡裡外外的公共空間也遍尋不著。
不妙。弗雷特里西心中雖然早就有個底，仍然不太願意相信，那傢伙一定是自己跑去野外找魔物試刀了。在沒有大小姐帶領的狀況下，戰士們偶爾會如此自主練習，或是打打獵什麼的，但是沒有聖女的力量，不可能離開宅邸太遠。範圍雖然不大，但也存在著一些比較難對付的怪物。
「該死……！」
雖然他們之間並未有什麼明顯的心電感應之類的，弗雷特里西覺得自己一定能找到他，折回房間準備好裝備之後，便進入了宅邸外圍的森林，憑直覺走了一段路，就看到路旁的草叢有一塊一塊被斬斷的凌亂痕跡。
從範圍和方向來判斷，大概是伯恩哈德的特殊防禦能力所造成的，弗雷特里西就像追跡的獵人，沿著有戰鬥痕跡的草叢往森林深處前進。空氣裡充滿了植物和腐土的氣味，當野生動物的體味與血腥味逐漸變濃時，他知道近了。
「伯恩哈德！伯恩哈德——」
林間的小鳥隨著他的叫喚聲飛離枝頭，即使被野獸發現也無所謂，吸引附近魔物的注意力，也許也能減輕正在附近戰鬥的伯恩哈德的負擔。
「……這裡！」
循著微弱的聲音鑽過歪斜的巨大樹幹下方，弗雷特里裡看到前方不遠處有熟悉的形體，及膝的草叢幾乎淹沒了坐在裡面的伯恩哈德，還好插在地上那把長劍的骨鯁非常容易辨認。
「你沒事吧！？……唔哇。」
「還好，剩下的狼群已經逃走了。」伯恩哈德微微喘著氣，雙手支撐著身體。
不遠處有些被斬得血肉橫飛的屍體，看來是剛好遇到了成群結隊的野獸，這點程度的怪物並沒有太大的威脅性，但數量一多便不太容易全身而退。更何況目前的伯恩哈德雖然能夠使用絕招，弱化的身體能力大概讓他有點吃不消吧。
「你的腳！」弗雷特里西在伯恩哈德身旁蹲下身，檢查他滲血的小腿，已經用碎成條狀的衣物整齊包紮著，他的身上也有些深深淺淺的皮肉傷。
「嗯，被其中一隻咬到了，可能要你扶著我回去。」
「怎麼這麼亂來，要是我沒來找你，你能在森林裡活到隔天嗎！血腥味會引來更多的怪獸，幸好現在天色最亮，也最安全，我們快點回去吧。」
「我們在這個世界死不了的。」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一向謹慎的伯恩哈德才會做出危險的嘗試吧，這和平常的他不太一樣，不曉得身體的年輕化是否也間接影響了他的思考方式？但年輕時的伯恩哈德好像也不是這麼大膽的人呀，弗雷特里西無奈地想。不過，要是自己變回十幾年前的樣子，應該也會想試著打打看吧，並不是不能理解伯恩哈德的行徑。
「喏。」
弗雷特里西背著伯恩哈德蹲了下來，向後伸出手。
「幹什麼？」
「背你呀，不然呢？」
「你哪背得動——」對了，伯恩哈德忽然想起現在的自己身形比較纖細，但還是有點抗拒感：「像以前一樣扶著我就好了吧？我可以慢慢走。」
「別害羞了，我以前照顧過那麼多小鬼，比你想像中來得習慣這種事唷。」
伯恩哈德收起長劍，勉力支撐著身體站起來，趴在弗雷特里西的背上，環抱住他的脖子，猶豫了一下，才稍微用雙腿夾住他的腰。
「抓緊。」
弗雷特里西的大手托住伯恩哈德的大腿後側時，他不由得繃緊身子。那指尖陷進柔軟的肌肉裡的觸感過於鮮明，讓他不由得覺得有點緊張，但自己居然無法正常看待這件事情的事實讓他更感到羞恥。
「嘿——咻！」
弗雷特里西站起身來，上半身前傾，搖晃了一下背後的伯恩哈德，直到身體更密合一些，便邁步向前走，一開始還有一點搖搖晃晃，過了不久，腳步就安定下來，看來他的體力確實不是吹噓。
「唔、弗雷……你的領子毛邊會弄到我的臉。」
「忍耐一下啦。」
「我腳上的血會弄髒你的衣服。」
「事到如今幹麻還在意這種事，夾緊一點喔。」
「嗯……」
沒有足夠的話題轉移注意力的伯恩哈德只好沉默地攀著他的兄弟，森林的景物在他身旁慢慢地往後退，午前漸強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灑落下來。
弗雷特里西微微喘著氣，伯恩哈德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因為運動而增強的脈搏穩定地跳動著，他的後頸由於出汗，帶著一點人肌的酸味；他的背寬廣而溫暖，熱氣緩緩傳到伯恩哈德的身上。
——弗雷特里西原來是這麼強壯而可靠的人嗎？
以往更為堅毅、更為顯得高大的背影總是自己，而在那些訓練生眼中，弗雷特里西的形象顯然不同。伯恩哈德覺得有點暈眩，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的關係吧，他想，從森林到宅邸裡這段路，只覺得思緒越來越模糊，體溫帶來的安全感逐漸讓他放鬆了身體，只是緊緊伏在他兄弟的背上。
＊ ＊ ＊
回到伯恩哈德的房間裡，弗雷特里西替他重新處理好傷勢，一個人的衣服殘破，另一個的則是被汗水浸濕了大半。現在兩個人都暫時換上原本伯恩哈德衣櫃的衣服——在伯恩哈德身上顯得寬大，在弗雷特里西身上則頗為合身，雖然說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啊——運動完，沖了澡，肚子都餓了，我連早餐都沒吃呢。」
弗雷特里西伸展了一下肌肉，背著伯恩哈德走了那麼遠的路，實在是累壞了，不過為了大人的面子，是絕對不能顯現出疲態的。
「謝謝。」
坐在床上的伯恩哈德欲言又止看著他，在陽光的照射下臉龐顯得更為稚嫩。
「幹麻那麼生疏，我們都什麼關係了。」弗雷特里西擠了擠眼睛。
「怎麼說呢，有你在真好。」
少年的聲音讓伯恩哈德的聲音顯得更纖細。
弗雷特里西先是露出吃驚的神情，然後露出了靦腆的笑容，伸出粗糙的手揉了揉伯恩哈德的頭髮，就好像他常常對孩子們做的那樣，伯恩哈德像貓咪般側著頭，輕輕依偎著他的手勁。
「……不要用那種表情看著我呀，哥，我會把持不住的。」
——就像重新拾回了什麼重要的感情，心裡暖暖的，陽光下的弗雷特里西顯得如此耀眼。
「呵呵，別擔心，我可是個成熟的大人，才不忍心推倒沒力氣抵抗的你呢。」
在弗雷特里西終於撥開伯恩哈德的頭髮，在額頭上印下一個不帶情慾意味的吻時，伯恩哈德閉著雙眼，覺得那是這幾天來他最想馬上變回原本模樣的一瞬間。
（おわ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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