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6日 星期二

【弗雷x伯恩】掌心的唯心論【冥誕】


  • 弗雷特里西x伯恩哈德
  • 微R18,略有H描寫 
  • 雙子生日賀文(本文裡面的party是eve,次日才是生日當天)






XXXX

"Cresson Brumaire" - 7 Novembre

「 い っ し ょ に う ま れ て く れ て あ り が と う 」










伯恩哈德彎身拾起倒臥在草叢中的野兔,從彈孔流出的鮮紅血液沾在檸檬綠混雜著麥桿色的野草上,草叢裡散亂著金色、褐色的枯葉。

周圍安靜得異常,連被槍聲驚動的野鳥振翅聲都沒有,連原來不絕於耳的蟲鳴聲也逐漸消弭,宣示著冬天的腳步即將來臨,也許再過個幾天就要迎來第一場雪了。

透過手套也能感覺到那可憐的動物屍體逐漸變冷,伯恩哈德佇足,陷入了關於生命與死亡的思考中。

自己和連隊同伴們的死亡,這個世界,過去發生的種種……即使理性上可以接受那些說明,但生活在這個世界,除了動手殺戮的瞬間和從戰鬥中受傷的經驗之外,總是對自己的存在缺乏實感。加上記憶的殘缺,讓他常常覺得這個身軀與靈魂還不是以前那個有完整血肉的自己,彷彿是什麼單薄如紙片般的存在。

「喂——這邊也差不多囉,走吧。」

身後的林間傳來熟悉的呼喚,伯恩哈德回頭,看見他的兄弟弗雷特里西從兩棵鮮艷的楓樹之間精神奕奕地朝他走來,手裡拎著一對紮好的野雁,看起來沉甸甸的。

與在附近採集蕈類的布朗寧會合後,三個人帶著豐富的收穫打道回府。

近來的生活格外寧靜,世界探索的範圍已經到了盡頭,最近接受恢復記憶儀式的人也不多,加上戰士們的人員逐漸充實,每個人分配到的工作便減量了不少,和最初腥風血雨與怪物搏鬥的每日相比是悠閒了許多。

除了戰鬥訓練外,在宅邸裡閒得發慌的年輕夥伴們,總是想找點新的樂子熱鬧一下,包括各種節日活動,還有最近開始定期舉辦的生日派對等等,秋天可是個生日的旺季呢。

宴會需要的食材還要壽星自己去張羅,真是奇怪啊。伯恩哈德只覺得這是個麻煩的差事,畢竟原本就沒有太大的意願慶祝,這嚴格說來好像應該稱為冥誕的日期使他有點不自在,但看到一向喜歡熱鬧的弗雷特里西似乎很興奮地打算迎接來到星幽界後的第一次慶祝,也不忍心潑他冷水。



* * *




「……呼,謝謝教官今天還撥出時間指教。」

下午的訓練場上,艾伯李斯特放下木刀,微微喘息著向弗雷特里西致意,呼吸中的水汽在空氣中化成一團團白煙。時間是立冬,即使還是下午時分,天色已經向晚,可以看見晚霞間的點點星光了。

「哪裡,伯恩哈德那邊可能不好約,我這邊是隨時都歡迎啊。你們幾個都已經變得可以獨當一面了,反而是我也能從你們身上學到不少哇。」弗雷特里西穿上外套,和艾伯李斯特一起走向建築物,中庭裡的花園燈一一亮起。

遠遠地,艾依查庫手裡拿著毛巾,站在穿堂往中庭的門口向他們招手。

「你們兩個也是從很小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吧?他像你的小跟班似的。」

「不,他被帶到我家已經是稍微大一點的時候了,」艾伯李斯特遙遙向遠處的艾依查庫點點頭,平靜地說道:「和教官們不同,比起兄弟,我們之間畢竟還是存在著地位的差距,而且艾依查庫那傢伙似乎有時候比我還要在意這個分別。」

「無論如何,有個無可取代的夥伴總是好的,應該感謝你們的父母。」

「艾伯!喏,給你。——教官,我們先進去了,晚一點會場見啊!」

走近穿堂,艾依查庫向他們說道,今晚就是準備已久的宴會了。

「……教官不也是嗎?」艾伯李斯特接過毛巾,回頭看了一下弗雷特里西。

弗雷特里西投以一樣的微笑,便和兩個小伙子暫且分別,獨自回到了二樓客房的走廊。



* * *



晚上就是眾人準備許久的生日派對了,畢竟是夥伴們中兩位重量級的人物一起慶祝,不管是會場的佈置還是各種秋天的野味,似乎都準備得特別週到,就連壽星們也閒不下來,直到今天才把其他的活兒交給里斯和其他連隊的壯丁們。

在晚餐之前稍稍有時間喘口氣,靜不下來的弗雷特里西仍然跑去和艾伯李斯特演練戰技,回房間裡簡單沖澡,換上晚餐要穿去的服裝後,去伯恩哈德的房間叫他。而伯恩哈德似乎花了大半天關在自己的房裡沉思。這傢伙最近常常眉頭深鎖,八成是又想著什麼嚴肅悲傷的事情,簡直要鬱悶死自己了吧。

「伯恩哈德——」

弗雷特里西進到伯恩哈德的房間,看見已經換好衣服的他坐在自己的床沿,就像一尊陰暗的沉思者石像。房間裡還微微飄著咖啡的後味,連燈也沒開,月光從落地窗灑了進來。

「你還好嗎?這幾天似乎都很累的樣子,今天就打起精神來吧,那麼多人要替我們慶生呢。」弗雷特里西走向他:「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歡那種熱鬧的環境,不過我想等等只要喝點酒一定能放鬆許多哦。」

「嗯……」

出乎意料地,坐在床上的伯恩哈德用頭抵著弗雷特里西的腰際,像小孩一樣伸手摟住他。

「嗯?怎麼了?就這麼不想去嗎?」簡直像孩子在鬧彆扭不想出門,這樣撒嬌真不像平常的你啊,弗雷特里西用彷彿哄小孩的口氣問道,用手愛憐地順了順伯恩哈德濃密的頭髮,拍了拍他的後頸和上背部。

也許是不想說出煞風景的悲傷的疑問,或者什麼突如其來的幼稚的恐懼,伯恩哈德始終不發一語,只是像是要留一點體溫在手中似地倚靠著弗雷特里西。 就在這個特別的日子,這個時刻,彷彿有什麼不敢面對的事物在等著他,連日而來的異樣的不踏實感越發清晰,這些一時也無法讓他的兄弟明白。

「伯恩哈德……你這樣會讓我也想就這樣和你一起蹺掉宴會窩在床上啊,哎,看夥伴們那麼期待今天的慶生,還是忍耐一下,一起參加,一起笑一下吧。」弗雷特里西輕輕拍著他的肩胛催促:「再說如果我們不見了大家都知道我們在這裡做什麼,這太明顯了,哈哈。等晚上回來,你愛抱多久就抱多久,我再好好聽你說,嗯?」



* * *



「唔喔——結束啦,來吧——」

「弗雷特里西,你醉了。」

略為踉蹌地,弗雷特里西按著伯恩哈德,兩人先後跌到了床上,壓得床墊吱軋作響。

烤肉、蛋糕、葡萄酒,今晚是個熱鬧溫暖的宴會,弗雷特里西一如既往地活躍,伯恩哈德只是偶爾露出客套的淺笑,各種東西都嚐了一點,並且在過了午夜,大家唱歌時顯得有點不自在。餐會結束後,留下想繼續玩樂的年輕人在下面打牌、聊天,壽星雙子倒是很快就溜回伯恩哈德的寢室了。

「我沒喝很多,和你差不多而已啦,醉不了的。」

弗雷特里西輕輕親吻著伯恩哈德的眼尾到髮際,伯恩哈德感覺在少量酒精造成的微醺之下,意識還是清楚的,只是,不像平時有那麼強的抗拒和羞恥感,好像那些都被葡萄酒沖淡了似地。他只是自然地放鬆了身體,甚至感到有點享受身上的重量和落在眼瞼上的柔軟的唇。

「那……要就這樣繼續嗎?還是你要向我解釋你這陣子都在煩惱、害怕什麼?」弗雷特里西在解開伯恩哈德的前襟鈕扣後,停下手中動作,兩雙橄欖綠色的眼瞳互相凝視。

——害怕?害怕什麼?一時間伯恩哈德腦中閃過太多的可能,關於記憶,關於死亡,關於他們本身是否為隨時會毀滅的虛幻存在,還有更多未知帶來的恐懼。

「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抬起一隻手,確認似地用食指、中指的指腹按壓著他兄弟的臉頰:「我們存在嗎?」

這該算是第幾次的生日?既然大家都死了,是否像那些野外的靈魂碎片一樣,一夜睡下搞不好就不復存在?要知道那些奮力撿拾回來的記憶本身的公信力就已經很衰弱了,甚至有時感受不到現在的自己與生前的連結。

弗雷特里西並不是試圖裝傻矇混過去,他是知道伯恩哈德在困擾的是什麼的,但此時他仍然只是用鼻子笑了笑。

「你現在感覺得到我嗎?伯恩哈德。」

「……嗯。」彷彿有點不情願似地,伯恩哈德皺眉,好像以為對方待會就要說出「要不要用你的身體感受得更深一點呀」之類的話語。

「我沒辦法像你一樣想那麼深,但是,我在這裡……」

弗雷特里西的左手覆上伯恩哈德的右手,帶領著他的指尖確認自己的臉,自己的喉結,每一吋的體溫和肌肉的觸感,直至胸前,並且同時伸出右手,伸進伯恩哈德敞開的外套衣領內,按上他厚實的胸膛。

「……也在這裡,不是嗎?就像你也在我這裡一樣。伯恩哈德,就連我們死了,也都還在,我們的身體、靈魂、記憶都沒有完全毀滅了,你心裡的我,我心裡的你,我們生命裡的我們的存在,更不是會那麼輕易消逝的東西,我一點也不覺得虛幻。」

「弗雷……」

雖然感覺到話題被巧妙地轉移了,伯恩哈德開口,卻覺得呼吸道裡彷彿有什麼濕氣哽上來,一時發不出話語。他抬起上身,吻了弗雷特里西,隨之感覺到對方溫暖帶有力道的回應。

今晚是特別的夜晚,彷彿世間相愛的人們總是有為了慶祝任何節日而從事性愛的習慣,這一向讓伯恩哈德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在像這般微寒而令人起徬徨的夜裡,平常的抗拒感很快就融化在包覆他的體溫之中了,他知道自己並不想抵抗,甚至比平常更享受那些溼潤的吸吮和裸露的肌膚接觸空氣帶來的羞恥感。

「嗯、嗯……」

「放鬆,交給我。」沒有不溫柔的理由,弗雷特里西漫長的前戲,反而讓伯恩哈德有點不知所措,只是略顯焦慮地抓著對方。

弗雷特里西分開他兄弟那雙修長的腿,緩緩把自己埋進伯恩哈德體內,以一種非常溫吞的速度,仔細地抑制自己的腰部動作。伯恩哈德皺起眉稍,在早已被仔細浸潤的黏膜被緩緩撐開時小幅度弓起背脊,手指揪著在身下的枕頭,吐出幾個帶著氣音的低吟。

「嗯……還好嗎?」弗雷特里西的額頭微微汗濕。

體內清晰的弗雷特里西的輪廓帶來的火熱讓伯恩哈德不由得喘了起來,他點點頭,隨即被綿密的吻、床墊的搖晃和敏感點被摩擦所帶來的快感浪潮逐漸吞沒。

在斷續的意識和因雙眼溼潤而朦朧的視線之間,伯恩哈德難得地在攀上相對和緩的高潮之後,清晰地將弗雷特里西射在他體內那瞬間卸下防備的表情烙印在記憶裡。他配合地發出幾個甜膩的鼻音,感覺到兩腿之間他兄弟每一吋側腹肌肉的收縮。

互相得到滿足之後,兩人攤在床上安靜地喘息,維持著相連的姿勢。弗雷特里西伏在他身上,但畢竟都是魁梧的大男人了,伯恩哈德感到自己的肺被壓得有點吃不消。

「吶,」

「……嗯?」

「你有想過禮物的事嗎?」過了半刻鐘,弗雷特里西悄聲問,用手肘支起上身。

「你想要禮物嗎……?」

在這個世界裡大家是很懶得張羅禮物的,一方面衣食無缺,另一方面沒有購買的來源,再說侍者們總是有不知道哪裡來的貨品供應,更有恍若從其他世界來的習俗和商品,不像以前在現實世界有買舶來品、尋找特別的國家特產或偷偷享受稀有物資的樂趣。

「如果說,我給你的禮物就是自己,會不會被你笑呢?」

「……你怎麼知道我會不會收?」雖然做都做了,這樣算是收下了吧?伯恩哈德無奈地回答的同時,注意到對方沒有回應自己的前一個問題,他也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嗎?

「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可笑,但對我來說,我每年,都收到最好的禮物喔,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和自己一起來到世上,比任何人都親密的、連死後都在一起的、」

最重要的人。弗雷特里西牽了牽嘴角,親暱地揉揉伯恩哈德的掌心。

「謝謝你,伯恩哈德,有你出生在這世上。」

「……應該感謝的是生下我們的爸媽,不是說生日是母難日嗎。」

故意選了正經的回應,伯恩哈德僵硬地回覆,發現自己的聲音因為方才的折騰顯得有點沙啞。

「嗯,哥你說得對。」

弗雷特里西再次俯首親吻他的時候,伯恩哈德感受到自己體內還容納著他兄弟的一部分,不禁思考起,現在的他們是否比一起泡在羊水之中的那段時間還要更親密,進一步想想,這世界上似乎已經不存在比他們更接近於一體的關係了。




* * *



是夜,伯恩哈德夢到了小時候的事。寒冷的夜裡,全家人在溫暖的壁爐前吃著晚餐。弗雷特里西把最後的一塊太妃奶油餅乾放進伯恩哈德盤子裡,卻又眼巴巴望著它看,直到母親笑著把它掰成兩半。

睜開眼睛,懷裡是還在酣睡的弗雷特里西。

以往自己都是被摟著不放的一方,這樣的視角顯得格外新鮮。雖然弟弟往往在人前呈現精力充沛的樣子,沒有自己來得憔悴,仔細看看,帶著清爽短髮和刀疤的那張臉龐,也早已有了些許風霜的痕跡,兄弟倆畢竟是走過那麼多年頭了。

沉在枕席中的身體隱約殘留著昨夜的影響,和緩的性愛帶來的酸痛是種舒服的倦怠。

好像有什麼從夢裡延續到現實一般,受到心裡一股早該遺忘了的暖流驅使,伯恩哈德用自己的雙唇摩挲著弗雷特里西前額的傷痕,以及眉間和眼角細小的皺紋。

「怎麼啦,老哥,對我這麼好。」

因此睜開眼的弗雷特里西有點得意地笑著,同樣以溫柔的親吻攻勢還擊。

「唔、嗯、」被壓得翻身躺平的時候,伯恩哈德不禁發出悶哼。

「啊,身體、還好嗎?」

「……呃,很好。」

被窩外的空氣相當乾冷,光裸著身體的弗雷特里西摸索著,把一件上衣拖進被子底下。

「啊——真不想出去,不過我餓了,先洗把臉,要一起去吃嗎?」

伯恩哈德搖頭。

「那,我帶一點三明治什麼的回來,下午也還可以吃。」

「嗯。」

看來他是真的打算整天窩在自己房間裡了,大概等他回來之後又會提出要一起洗澡之類的要求吧,伯恩哈德暗忖,畢竟是今天,多滿足一點弗雷特里西的希望似乎也不壞。



「弗雷特里西,」

「嗯?」

 伯恩哈德叫住洗完臉正要走向門口的弗雷特里西,他頭也沒回地應聲。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伯恩哈德。」他的兄弟回過頭來,難掩驚訝,不過還是淺笑著給了鎮定的回應,揮揮手,愉快地大步走出門。

磅咚。房門關上的聲音在安靜的晨光裡迴響,伯恩哈德在床上伸展了一下四肢。他覺得自己表達得不夠,那不是客套話,但要像弗雷特里西那樣真誠坦白,顯然還有不小的困難。

『——謝謝你和我一起出生在這世上——』

下次試著像他那樣說看看吧,也許趁著在床笫之間,無暇害羞的時候更容易說出口。伯恩哈德忍著羞赧,在腦海裡練習著組合台詞,畢竟,他有預感,下一次的肌膚之親,搞不好就是待會兒要發生的事情哪。





(おわり)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